第140章 死守孤城

        元越泽却叹道:“可惜奇兵起不到作用了。”

        几人皆知他意,只看昨晚颉利的计谋,就可推测出颉利绝非铁弗由、阿保甲那类轻敌的人,反是把元越泽的策略摸了个透。

        客素别二人同时感到无奈,劫寨讲究的就是出奇兵,若奇兵无用,劫寨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二人齐齐望向单美仙。

        单美仙仿佛察知二人的心意,摇头道:“按夫君的描述推测,以我目前的实力,恐怕也难以成功实行‘斩首计划’。”

        接着瞟了一眼面露失望神色的二人,浅笑道:“小规模奇兵偷袭确实再难有作为,可是我们可以改为大规模出击,由夫君和锋寒带领,试问哪个金狼军战士不畏惧三分?若能支撑到琬晶带回突利的消息,又或是娘亲到来,万军中取颉利头颅将如探囊取物。”

        祝玉妍在长安一战后因踏出半步“仙路”而一跃成为三大宗师之首,单美仙既然这样说了,客素别二人亦是默默点头,眼下只有死撑下去,等待这两股强援的到来。

        革爰苦笑道:“往年的这个时候,龙泉总是大雨倾盆,今年反倒是晴空万里,否则主动不会这样从我们手上流失掉。”

        拜紫亭选在四月立国,主要就是因为四月是东北最多雨的季节,利守不利攻。

        若他今天还活着,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知会做何感想。

        单美仙环顾道:“壕沟是龙泉的主体防御,若我猜测不错,金狼军在攻城器具不足的情况下暂时不会主动进攻,我们可派人到城下将壕沟挖得再深再阔一些,甚至还可以在我们箭矢可及范围内挖出些暗坑,革将军运来的石块可以于投石机旁暂时搭成碉堡形状,起码可以防御敌人的前几波箭矢,又不影响它们的其他用途。我有些训练战士的心得,刚刚沿路发现宗侍卫长似乎是在招募新兵吧,革将军可否带我过去一观?”

        革爰立即点头,这些事情他都不是想不到,只是手下可用出谋划策的人手少得可怜,一个人忙碌起来根本照顾不过来。

        可这东溟夫人本事神奇,想法策略更是比元越泽周全得多,且人又细心,比如元越泽与跋锋寒就完全没有注意到大街上这么细微的动作。

        客素别二人分别下去指挥人手,元越泽与跋锋寒则是并肩站在城墙上继续远眺,功聚目力细瞧过去,只见金狼旗在远处的山头随草原的微风飘扬,漫山遍野的突厥战骑有如汹涌的汪洋,将他们一望无际的平原淹没。

        金狼军分成一队队的,再由不同组合的队伍组成更大的作战单位,遍布所能见到的大草原每一个战略点,形成一张笼罩赫连堡的天罗地网,鼎盛的军容,足可令人丧胆。

        跋锋寒道:“元兄亲身体验过大草原骑射战的威力,有何感想?”

        元越泽沉吟片刻,道:“孙膑曾言‘夫骑者,能离能合,能散能集;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间,故名离合之兵也’,又云‘一曰迎敌始至;二曰乘虚败敌;三曰追散击乱;四曰袭敌击后,使敌奔走;五曰遮其粮食,绝其军道;六曰败其关津,发其桥梁;七曰掩其不备,卒击其未振之旅;八曰攻其懈怠,出其不意;九曰烧其积聚,虚其市里;十曰掠其田野,俘其子弟。此十旨,骑战之利也’。草原铁骑当得起‘疾如锥矢,战如雷电,解如风雨’,中原人的骑兵素质就要差上太多了。”

        说话间,客素别已指挥一队队自发帮忙的百姓们开始在城墙上下各自忙碌起来。

        跋锋寒点头道:“这是受自然条件影响形成的,草原人所处自然环境的恶劣和生活水平的落后,使得我们经过自然选择活下来的人普遍英勇善战,忍耐力强于其他地方的人。反观中原各方面条件都要好上许多,嘿!和中原战国末期的秦国和楚国有些相似。”

        顿了顿,又道:“平原战争之要,无非就是‘急疾捷先,后之发,先之至’。孙膑所说骑战的十利,讲明了骑兵奇袭冲锋的作用。既可以乘虚直入,乘胜追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又可以包抄后路,破坏后方。而颉利的金狼军之骑射正是大草原最强的骑兵团,他们来如火去如风,教人防不胜防。若非我们昨晚的表现严重打击到他们的士气,恐怕他们早攻了上来,根本不会像眼前这样准备其他攻城器具般谨慎。”

        元越泽大笑道:“昨晚正是攻击我们的最好时机,岂知颉利太过谨慎,反是失去了此等良机。”

        跋锋寒亦笑道:“兵愈多者力愈弱,饷愈多者国愈贫。这道理虽然无法用在颉利身上,可他们的主要来源都是席卷大草原,眼下驻扎起来,消耗非常大,自然不会打持久战,他们今天开始全力在造攻城器具,而没有派人出来连番以声势恐吓,可见颉利心态之一斑。战场上不但要斗勇力,还要斗智计,事实上主动依旧在我们手上。”

        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换言之,谋略正是一种高明的骗术,在精确掌握客观情势,敌我实力和心态后,始“谋定后动”、“能而示之不能”、“近而示之远”欺敌骗敌诈敌后克敌。

        跋锋寒的话深谙兵家要旨。

        元越泽环顾四周,城墙上已有士兵在搭建临时的碉堡,这种简陋的临时堡垒只留下孔穴供弩弓射箭之用,虽称不上坚固,却可抵御住敌人的前几波箭雨,又可随时推倒被用做飞石,已将作用发挥至最大。

        城墙下方的沟壕则被沿着加深加宽,掘出的土就堆于壕沟的前方,加石填筑,变成了一道高若半丈的矮土墙,上涂火油,前方又有人开挖两排陷马坑,无形中增加了龙泉本身的防御力,更可借此消灭不少敌人的先头部队。

        最妙处是这些临时防御措施根本不用浪费多少时间,在人力足够的情形下,个把时辰已可完成。

        颉利方面发觉到龙泉城下的异动,分出大部军队开始示威,但龙泉士气不但恢复,且更上新高峰,对于金狼军的行为,城下人是继续忙碌,城上方则实验了几把单美仙带来的巨型弩箭机,间或有元越泽和跋锋寒掷石子,射箭,干掉不少突厥战士,更令龙泉墙头上爆出一阵阵呐喊和喝彩。

        二人一直没有离开,午饭都是在城墙头用的,与周围的粟末战士打成一片。

        客素别亲自送来酒菜,二人对饮数杯后,跋锋寒望向远处,道:“最迟黄昏十分,颉利就会发动第一波大规模进攻。”

        元越泽与附近粟末战士们望下去,只见湄沱平原上的树木大都被砍伐干净,金狼军则是全体动员,修枝去叶,在只余丈许的树干后,将尖端削尖,五六支一组,以绳索或木钉捆扎成排。

        还有一些战士将成长多年的巨树劈开,以之造成大型的木盾。

        这些临时器具对攻城作用极大,可以有效的减少守城一方飞箭、檑石能够造成的伤害。

        元越泽微微一笑,请一名粟末战士去看单美仙和革爰的训兵成果。

        因正规军一半都被派往守护小龙泉和城市北方,所以临时招募的生力军就成了龙泉的主力。

        单美仙借鉴明嘉靖年间的游击将军何良臣所撰的《阵纪》再改良鲁妙子自创的梅花大阵,临时想出一种适合这些新军的阵法,新军共一万多人,单美仙将他们分成十组,每组千人,各由偏将统领,总统领则是革爰,又为元越泽二人在其下安排了两个虚职。

        元越泽、跋锋寒、革爰三人正准备带领其中五组人出去骚扰时,神采飞扬,丝毫没有早饭时虚弱模样的任俊来了,请求一同出战。

        元越泽笑骂道:“混蛋,是否把你嫂子当成了免费的和氏壁!”

        任俊脸一红,继而坚决地道:“嫂子们也不想大哥有危险,何况小弟也想尽自己一分力。”

        跋锋寒道:“我看你是想找机会干掉颉利,讨其其格欢心。”

        任俊脸更红,周围人哄堂大笑。

        西城门大开,五千余人冲了出去。

        这次行动经过筹划,元越泽几人虽依旧冲在第一线,却是圆滑许多,不再冒进,而且他们主要是为破坏敌人的攻城器具而来,待到周围分散的敌人围上来时,元越泽等人早已破坏掉一部分器具,抽身疾退,继而又发动了三五次偷袭。

        我退使敌不知我之所守,我进使敌不知我之所攻。此之谓也。

        《阵纪》四卷五万许字,强调“战机”的重要性,主张待机而动,因势利导,灵活用兵。

        其核心战略思想早为洛阳军、少帅军、宋阀军一众将领们所接受。

        元越泽对此书极为推崇,他到龙泉后所采取的军事策略几乎都是改良自此书。

        一下午时间,粟末新兵只死伤六百多人,不但在元越泽等人带领下杀掉过千分散开的金狼军,更将城西的突厥攻城器具破坏大半,消息传回汗营时,气得颉利破口大骂。

        太阳降至西边地平线上,夕阳在中天君临无涯无际的草原,铺红缀绿的湄沱平原蒙上一层淡红的霞彩,和风吹拂,像一幅刺绣风景的帛卷,内中却是危机四伏。

        元越泽一众人登上城西南角的城墙,查看形势。

        “咚咚咚!”

        尚未等他们有人开口说话时,震天动地的突厥战鼓声由四面八方传来。

        跋锋寒望着天际火红的霞光,淡淡道:“朝霞风,晚霞雨,两天内必有一场大雨,颉利已被迫上绝路,不得不攻了。”

        龙泉众将领们神色肃穆,却没有慌乱,元越泽几人已通过表现证明了他们的实力,众人坚信,只要有他们在,龙泉就不会失守。

        当信念上升到一个盲目狂热的高度后,人的精神已可驾驭一切。

        最后一抹夕阳消没,大战一触即发。

        漫山遍野都是突厥军的灯火,只见金狼军阵容整齐,于城西城南半路处聚集大批兵力,成四方形军阵,最前头的数千人举着高及人身,底部削尖的巨型木盾,可插入土内,借力抵挡矢石的攻击,将中间几辆撞击城墙城门的檑木冲车团团护住。

        两翼的战士们则是顶着一排排阔约两丈的木排,木排顶挂了风灯,照得周围一片通明。

        后面排列的则是大批手持强弓的远程攻击手,然后才是提着长钩、矛、戟等长兵器的突厥战士,阵容鼎盛,教人见之心寒。

        在浩浩荡荡的军阵斜后侧,另有数百突厥步兵手持锄铲等工具,看样子是为破去城下的障碍,填平装有尖刺的陷坑而设。

        这样的布置,令人想到无论龙泉方面出城主动迎战还是死守城关,都无法敌挡得过敌人这瓮中捉鳌的战术。

        元越泽注意到湄沱湖沿岸漆黑一片,全无动静,便道:“颉利也不是个蠢蛋,明白到骑兵对攻城作用极小,所以分出大半兵力转为步兵,大家有否觉得他会在湄沱湖附近安排伏兵?”

        革爰沉吟道:“颉利知道我们很有可能不会死守,若在我们出城迎击的当儿,忽然由那里杀出大批生力军来,必可突破我们的坚固防线,甚至一鼓作气攻入城来。”

        跋锋寒道:“颉利军阵过于简单,恐怕也有其他埋伏在等着我们。”

        城外的战鼓声愈来愈急,显示敌人快要发动攻击。

        战鼓声倏地没去,金狼军阵中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第一排的敌人开始前冲,每行进百步就停顿一下,到巨弩射程外的千步许时的,再不前进。

        同时,城北和城东的半空处突然爆开两朵血红的火焰,光照大地。

        客素别等人面色微变,这烟花火箭代表的是小龙泉和城北同时遭遇袭击的信号,可见颉利不但有一举荡平龙泉之心,更有这个实力。

        元越泽面色沉着,冷然道:“那两方有美仙和宗侍卫长照顾着,大家不必担心。”

        他话音尚未落,前方号角声再起,突厥战士全体呐喊,战马嘶叫,开始发动总攻,时鼓声雷动,杀声震天。

        元越泽手腕轻震,邪剑如电射出,擎剑遥指天际,高声道:“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第一个冲下城墙,跃至南城门前。

        跋锋寒嘬嘴尖啸,与任俊同时追随下去,落地瞬间,神骏的塔克拉玛干与另外一匹马儿已等候在大开的城门下,二人没有半分停歇地疾驰向前,守在西城门前方。

        “砰砰砰!”

        城墙上的远程弩箭机以居高临下之势开始发射,一支支巨型利箭射入敌阵。

        这巨箭经过革爰等人临时商议,在发射前尖端点火,虽数量上不占优,却可以火攻破掉敌人的木盾。

        果然,敌人木盾瞬间被燃起,攻势稍微受阻。

        此刻龙泉城门外已聚集各近万人的军阵,元越泽、革爰守南方,跋锋寒、任俊守西方。

        革爰一声暴喝,城上城下立即箭如雨发,由于失去一部分木盾的保护,又不得不硬着土皮进攻的突厥先头部队纷纷中箭倒地,也有一部分骑兵掉进布满尖刀的陷坑内。

        龙泉城墙上鼓点也响起,革爰再次下令,粟末战士们热血沸腾,在前排盾牌兵的保护下,奋不顾身地结阵前行,杀入战团。

        两军终于混战到一起。

        一时间,喊杀和箭矢破空之声却不绝于耳,连鼓点声都被盖了过去。

        一马当先的跋锋寒手上不见任何动作,却发出弓弦爆响声,一支劲箭射出,以肉眼难以看得清楚的高速,闪电般横过百步的距离,正中金狼军为首的一位降临,他身后的粟末战士们立即爆出震耳欲聋的喝釆。

        任俊亦不甘寂寞,劲箭从铁弓疾射而出,横过数百步的距离,命中冲在最前排的一名突厥战士,贯胸而入,守卫惨叫一声,堕往马下。

        粟末战士们又爆出一阵欢呼喝采声,接着纷纷搭箭上弦,箭矢破空,各自瞄准的往冲来的敌人射去。

        尽管已有不少同胞在粟末战士的箭网下人仰马翻,其他突厥战士凶性毕露,依旧奋不顾身的前仆后继杀来。

        短兵相交,一时数万人投入鏖战,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元越泽左手握鞘负后,大步前行中,右手长剑吞吐不定,似攻若守,瞬间以将十数名突厥步兵砍翻。

        看到他的突厥战士们大都呆滞了一下,因为他的脚步是半踏在虚空上的,就和腾云驾雾差不多,可他每踏一步时,草原都似颤动一下,情景诡异莫名。

        元越泽灵台澄明通透,一片无涯无际的寂静弥漫他的心田,自从今早明白到自己真气的特性后,除了因情而创的剑诀外,他把所有心法都忘记了,此刻的剑更是天然而发,灵感来自周围的冷风,火星,甚或是奔行中的战马。

        跋锋寒、任俊、革爰均是身先士卒,见人便挑,杀得阵型转乱的敌人溃不成军。

        半空中突然出现两条人影,漫天棍影和枪阵分别袭向元越泽与革爰。

        元越泽微微一笑,他清楚地感觉到漫空棍影只是惑敌的招数,掩饰其真正的杀着,与是长剑斜指刺出,口中道:“你大明尊教被我杀得还不够惨吗?”

        一声闷哼中,充天塞地的棍影倏地消散,只余下一片乌云似的黑影,一棍劈来。

        “当!”

        邪剑重重点上圆融的棍尖。

        圆融察觉到元越泽猛催过来的绵绵如长江大河的沉雄真气,立时猛震后退,不敢再做纠缠。

        口中却道:“施主大难已临,贫僧是为你做最后一场法事而来。”

        突厥军阵两翼突然传来更为响亮喊杀声,多队每组百人的骑兵,舞动大刀,弯弓搭箭的疾冲上来,声势骇人。

        跋锋寒的预测是对的,左右两边的敌人就是颉利的后招之一。

        那边的革爰已被深末桓缠死,眼下只有靠士兵对冲了,任谁也猜得到龙泉方面的危急。

        元越泽长笑道:“管你什么出家人,你已非我对手!”

        言罢腾身而起,飞临圆融上方,长剑毫不留情地向他展开攻击。

        事实上圆融绝非弱手,甚至可与昨天的元越泽拼个不相上下,但昨天元越泽已展示过他变-态的身体和韧性,在圆融心底留下了一个抹不去的可怕阴影,更何况今天的元越泽突然有所悟,再做提升,通过刚刚的一剑,圆融已清楚感觉到对手比昨晚还要强横,心境自然难以守住。

        武功到了他们这种层次,根本在招式上谁都胜不了谁,比拼的就是情神、意志、修养和战略。

        “叮叮当当”剑棍交击之声不绝如缕的响起,元越泽的剑网带起冰寒彻骨的气流,弥漫在方圆十数丈内,令周围的突厥、粟末战士们浑身颤抖,神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无暇感叹对手的修为竟到了此等惊世骇俗的地步,圆融施尽浑身解数,勉强挡着。

        最后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燕飞往后翻腾,落地瞬间又射向深末桓方向,不再理会圆融。

        瞬间挡了元越泽十八剑的圆融衣衫尽湿,口鼻耳全逸出鲜血、浑身抖颤地呆立当场,与周围拼死拼活的情景格格不入。

        他矮胖的身躯突然开始摇晃,接着猛喷一口鲜血,抽身飞速离开战场。

        那边的深末桓正好发出一声惨叫,被元越泽拦腰砍成两半。

        与革爰对视一眼,二人再度冲入战团。

        元越泽表情虽沉冷,却在感叹圆融命不该绝,若非为救即将死在深末桓枪下的革爰,元越泽绝不会将包含三十剑的一招减少为十八剑。

        由于早接受过指示,所以粟末战士们专门针对突厥战士的马儿下手,战马不断被砍翻,马上威风凛凛的骑兵纷变滚坡葫芦,累得后来的人马纷纷堕跌,不但无法保持冲锋的阵形与锐气,更有大部分突厥战士直接死在乱蹄之下。

        湄沱平原上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对峙的双方却冲劲不减,呐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像卷过大地的洪流,对撞搏击,情况惨烈。

        经过近五个时辰的战斗,金狼军第一波攻击终于被击退。

        粟末战士虽然在强凝的信心支持下表现出强大的攻击力,人人奋不顾身,损失依旧异常惨重,死伤近半,且人人筋疲力尽。

        金狼军损失虽然要以倍计,但他们人数较粟末军多出近十倍,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

        饶是如此,元越泽等人如天降杀神般屹立不倒的无敌形象却已深深印如突厥每一个战士的心中。

        龙泉一方连回气的功夫都还没有,突厥战鼓再起。

        第一波敌人退却后,湄沱湖方向涌现过万敌军,在木盾、木排、挡箭车、樯木车、冲击车的掩护下,分由左右中三路攻来,发动第二个进攻的浪潮。

        城门此刻大开,自发而出的百姓们纷纷来将重伤未死的战士运回城内医治。

        元越泽对着依旧在回气的革爰笑道:“颉利第一波大军没能碰到城门城墙,面子大失,第二波军队该是埋伏在湄沱湖旁的,此刻拉出来,可见颉利要在天亮前攻下龙泉了。”

        革爰振臂高呼道:“死守龙泉!颉利必败!”

        依旧有战斗力的战士们受到感染,纷纷高声回应。

        就在圆融二人偷袭元越泽与革爰的时候,跋锋寒与任俊同样接受了来自暾欲谷和可达志的攻击。

        看着飞速驰来的金狼军,任俊苦笑道:“不知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跋锋寒仰首望天,指着星空中不知何时飘起的浮云道:“棉花云、雨快临。大雨将至,颉利亦是看准这点,才会这样疯狂的下令攻击。”

        对视一眼,二人长笑起身,提起兵器向前冲去。

        “轰!”

        龙泉军败势渐成时,远处天际先闪电裂破天空,照得人人睁如盲,接着惊雷震耳,倏地那边天际变成翻滚混浊的黑云带,往龙泉上空铺掩过来。

        狂风雷电中,瓢泼大雨洒下,瞬间将所有火把打灭。

        大雨横扫无边无际的汪洋,同时遮天盖地的席卷整个龙泉平原,狂暴的雷电在低压厚重的黑雨云间咆吼怒号,有摇山撼岳、地裂天崩的威势,显示出只有大自然本身才是宇宙的主宰,在这种狂暴的力量施威下,人类有多渺小和微不足道。

        霹雳巨响衬着狂风暴雨,把人叫马嘶完全盖过。

        在令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天地浑茫、有如噩梦深处的狂暴雨下,整齐的突厥阵容顿被冲得旗帜东倒西歪,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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